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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刘洪郡◇当代山水画的新坐标

2012-03-23 10:08:43 来源:艺术家提供作者:刘洪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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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所接触的优秀画家行列里,萧海春是当今上海画坛屈指可数、功底深厚、眼界高旷的一位杰出代表。他也是全国著名的玉雕大师,他一直担任全国玉雕工艺的评委专家,我们知道,玉雕是一讲求工严谨细、造型精准、以形传神的高难度的技艺门庭,海春先生谈起做玉雕的情态,一副举重若轻、意味隽永的洒逸,技高至此,功基之上天性所赐,三十几年的玉雕创作,也成就了海春先生坚韧的品性。至于后来他一心转到中国画的创作研究中,除了他对金钱物质的淡然,更是他对传统书画的痴恋情结。

  萧海春成名甚早,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他红极一时,当年除了他在玉雕界的极高声誉外,他一并崛起的人物画创作更是以清雅、纯挚、高古、唯美的画风在海上传颂,旋即他又投入到对山水画的创作,他笔下的以西北为载体的山水,其线条质量,墨色交融,自家皴法,文化取向,更是给学术界吹来一股新风,大开人们的眼界!从而使他走出上海,全国皆晓!正当他风生水起于中国山水画坛的时候,他却神秘般地退隐了媒体的视线,一直沉潜约二十年。为什么呢?是他面对古之传统经典的敬畏之心在告诫,他认为自己的功课远远不够,不能因世俗的诱惑而耽误了艺术最佳的探索时期。他既是谦虚与慧智,也是一种圣徒般的虔诚信仰。于是,深入经典,徜徉于自然,日嚼三昧,快意砥砺,他的妙笔又延续了深度的空间,并以当代文化人的敏锐直觉创造了当代山水画坛的新亮点。

  古之传统经典令我们自豪,俯仰皆是,萧海春远朔唐宋诸家,接汉之古朴与雄阔,近悉宾虹、大千、抱石等。从他心追手摹的一幅幅佳作来观,确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前进着并开启了本家气象。赏析他于上海2010年艺术博览会的4米乘10米的巨作《摩诘诗意图》,那是震荡心灵的。他的驾驭能力已从技术层面转到精神层面,“一超直入如来地”。这幅大画无论构图还是笔墨,都皆尽微妙。昔《图画见闻志》评李成为“气象萧疏,烟林清旷,豪锋颖脱,墨法精微”,今看萧海春在吸纳了李成郁然开合的浩然真气后,更有一味放拓与风流;昔范中正“峰峦浑厚,势状雄强,抢笔俱匀,人屋皆质”,萧海春亦有着深刻的性灵体验,所以他“穷理尽性,事绝言象”(谢赫《古画品录》),从而“心师造化,神明降之”;南宋李唐大师,开斧劈大皴,积墨深厚,辟一代新风,萧海春取其雄强与深厚积墨,表现北方大气派;元代赵文敏善承传统,倡“书画同源”“师法自然”,萧海春赞之,读他每日意临的《祭侄文稿》《争座位帖》等诸家书法经典,线条与结体极尽变化之姿,海春先生的修行境界每日有新,他具备了超越古人的自信与勇气;明代董其昌,巨峰突起,老董的“平淡天真、清隽雅逸,拙中带秀,蕴藉丰厚”,颇得海春先生所赏,他也坚定了“传统求新”的理念,况且老董为人做官,也蛮有一番讲究,萧海春深深理解“艺术以人传”的道理;清代八大山人性格倔强,行为怪癖,藉书画发内心之积郁,其绘画面目缘物抒情,物象皆人格。八大山水学思白,兼取黄一峰、倪云林,他用老董笔法画山水,却又绝无“秀逸平和,明洁幽雅”之格调,一派“枯索冷寂,满目凄凉”。萧海春对八大的心理世界颇为“同情”,更对八大的“大胆构图”与“凝动线条”“简博匠心”等悉心钻研,他笔下的“八大”的确达到了“生动传神”“几可乱真”的境界……

  艺林绘事,一言难以道尽。萧海春通过解析先贤,除了体悟“无法至法”的高度自由,更是主观情绪与古人气质个性的暗通,萧海春深深体验着经典画面的每片情韵……

  一系列的艺术课题,使得萧海春自觉肩负起一份为“回归传统”正名并“攫取天机”的历史使命。纵使艰难再多,也情愿坚持到底,“坚持本就是一种品牌”,通过一次次颇为震撼跌宕的创作历程,海春先生终于发掘到了传统中前人未开采的一个个“泉眼”,这是独属于他的财富。

  今日画坛,萧海春走的是一条颇具难度挑战而宽阔的大路,而今他走过了探索期,收获了幸福与喜悦,欣然守住了画之“道根”。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课题是关于山水画的“教育”方向。他一直对身边的艺术爱好者给予谆谆教诲,以身作则,一丝不苟,他的言论时时生发着学术的“亮点”。他的绘画理念阐明了:在书画艺术的传统长河里,每一笔、每层墨、每片氤氲,每片留白,都充盈着敏感的神经,都经得起推敲,内涵的精神是伸手可掬,揽拥入怀的。只有把传统技法与古人心思解析精良,并有力地走出来,方可谈及开拓与求新。面对传统山水高难技法不可回避,更不宜操之过急,体验极深过后,相关的“形而中、黑白虚实”之道理便会纷至沓来。萧海春清醒他走出的每一步。

  品评近现代的画家,萧海春是非常欣赏黄宾虹的,宾虹老人深研传统,师心体验,把二维空间整体合一,以书入画,独得笔法墨趣,以形式构成开“浑厚华滋”之境界。所以,“画道求生”的学问不单是辩证上的“和而不同,异途同归”,更是一种使命感的推进,这严格考验着一个画家的“精神驾驭能力”与“笔墨把控能力”。

  萧海春深入到“宾虹绘画”的特质当中,真切体验着“墨”之精神。现时代的画家贵在要有“传统生发出的‘时代精神’”,这也是艺术本体的要求。萧海春向往中国“儒释道”的圆融之径与“平和蕴藉”的理想,从他所创的一批“繁密松动”的山水来看,用墨沉厚高华,笔笔交待分明,细微处寓含“险境”,他又通过高超的技法演绎出美轮美奂语言秩序,破解矛盾,直至“畅神”,整体气韵内敛合一,故而力量迸发,气质鲜活。萧海春的山水需要“有心之士”慢慢品究,属于慢热型。

  的确,艺术之事更是需要“先复杂后简单”,即使你的资质悟性再好,也必须先物质(实实在在的基本功)后精神,然后精神与“物质”互为完美。萧海春颇有沉淀与“强大气场”,他从事玉雕工艺转至绘画创作使得他的心性更为坚定,他以勤奋的实践与“悟道精神”实现了艺术的融汇与提升,从而牢牢抓住了“本体”规律。还有,萧海春身上所具备的真诚与质朴,是“大家”“大师”们所最根本的东西。

  至于说到“才情卓越”“文人画家”“造型扎实”等话题,可从下面角度来量:一是情性所致,而求“笔墨空灵、计白当黑、意味隽永”;二是“著述颇丰,见多识广,游戏笔墨,颇抒己怀”;三是传统扎实,颇有“理趣”,刻苦参悟,轻松驾驭以致“以画说话”。我是颇为欣赏“技进于道”的,精准的造型与娴熟的笔墨必能撑住强大的精神阵容尚而游刃有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个内心深刻的画家,他会搞清绘画是怎么一回事儿,别人的论断只能参考,毕竟不是自己。萧海春是一位“画家文人”,他身上独具绘画的现实勇气与一份担当。简单一点:你若来上几笔就可晓得其中的份量。所以现存的“话语权”值得怀疑,因为“底气”这个东西终究包不住。

  如果要给“艺术价值”定个标准,那就是“时间”,数年过去,后人自有公论。就目前衡量,萧海春的创作经历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偶见海春先生的青绿山水,颇能弹响心中的那根“弦”,古人的青绿模式往往是空勾线条,纯上重色,而萧海春是充分发挥毛笔的功能,八面玲珑,皴擦点染颇显笔性,画面重彩的背后有妙趣生发,绰约摇曳,画味绵延。他的青绿重彩衍生出了新的艺术命题,其功力之深厚的确令吾辈叹为观止。

  为艺术首先把人做好,人性中至真至善的东西抓不到,胸襟不开拓,是从艺之人的最大业障。海春先生温和儒雅而又内蕴豪侠。他的山水画面多努力展示的是北方式的阳刚大美,是“浩然正气,思理为妙,目驰千里,心骛八极”的天然魂魄;他热爱生命,善相德根,有容乃大,虚灵活脱,是冶炼天地之“正大气象”于性灵中;他南人北相,他起初面对西北的苍凉雄浑的山水痴迷不悔,诚如他所说:“自然的伟大改变着人的现存观念,生活就在自然的壮观景象中启迪你,生活并不是自然的外在形态,而是它潜在的愈加使你震颤不已的超物表的力量……而自我的容量也是一种超越的容量,自我的完成需要深厚的基础,需要对自然深邃的洞察力和超越个体能力才能达到高度的自由……”

  也正如他驾驭超大画面的综合能力一样,整体、强势、有精神、完美!随意截取一个局部都是一幅相当考究的画作!简淡处,寥寥几笔便可生发!繁密处,层层浸染,穿插锦织,点悟太极,“画魂”随之生动!萧海春通过对传统经典的刻苦解析而强壮了“骨、气”,灵动的意识感使得他身上的因数更极变幻,他的“殉道精神”亦让我们感动,值得期待。

  萧海春在最具国际影响力的现代化都市呼吸,他以“兼容并蓄,以我为主,解析传统,取其所用”的态度直对各种流派,尤其他对西方的素描透视与中国的笔墨空间有着实践体验与清醒的认识,在他的艺术思想上达到了完全贯通。所以,始终如一的是:他走的是传统艺术的正脉,所以方向明确,再加之他“纯熟的技法”,中西碰撞的验证环境必定使他更为坚定地迈向高度。

  总览中国近现代画坛的各个流派,到如今流落的几近面目全非,纯正精良的传承环节几经断落。只有海上画坛,一如既往地秉承先辈们的教诲与精神而脉绪清晰。在上海这片国际化热土,被普遍认为“崇洋媚外”,而像萧海春这样痴迷于传统的先生们竟如此坚定而可爱,为当代中国画坛保留了一缕清风,值得我们钦佩。

  由此,我认定:今后的萧海春在山水间会越走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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